苏州绣娘林月娥临终前，把陪嫁的鎏金马鞍塞给徒弟小荷：”这鞍子…沾了太多血…”话音未落就咽了气。小荷当是师父伤心过度说胡话，直到当夜被马厩传来的哭声惊醒。

那声音像极了林月娥生前最擅长的苏绣针法——细如发丝，密若春雨。小荷举着灯笼摸到马厩，只见那匹师父最爱的雪青马正用前蹄疯狂刨地，鎏金马鞍上渗出暗红液体，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。

这事要从三年前说起。林月娥是苏绣世家传人，尤其擅长绣马。她花七年时间绣了幅《八骏图》，针脚细密得连汗毛都清晰可见。镇上富商钱百万看中这幅绣品，出价千两白银要买，林月娥却摇头：”这马有魂，卖不得。”

钱百万哪肯罢休，趁林月娥进城买丝线，带人闯进绣坊抢画。林月娥回来时，只见满地狼藉，那幅《八骏图》被撕成碎片，雪青马受惊撞破栏杆跑了。她当场昏死过去，醒来就疯了，整日抱着马鞍又哭又笑，说听见马儿在喊疼。

小荷起初不信邪，直到她发现马鞍内侧藏着暗格。里面掉出封血书和半截人牙——血书是林月娥写的，说钱百万为逼她绣真马皮，活剥了她的陪嫁丫鬟小翠的皮！那半截牙经仵作鉴定，正是小翠的乳牙。

怪事自此接连不断。钱百万的绸缎庄每晚传出马蹄声，伙计们看见穿红衣的女鬼骑着雪青马在货架间穿梭。更邪门的是，所有绣品上的马眼都会流血，钱百万最得意的《百骏朝凰图》，一夜之间变成了《百鬼骑马图》。

“这是绣魂咒。”老绣娘们窃窃私语，”林月娥把小翠的冤魂绣进了马鞍，那马儿成了替她讨债的厉鬼！”这话传到钱百万耳里，他当即烧了所有绣品，可火堆里突然窜出匹火马，驮着个无头女鬼直扑他面门。

小荷在师父坟前烧纸时，雪青马突然从坟后冲出来，背上驮着个透明的人影——竟是林月娥！她手里握着根绣花针，针尖滴着血，在虚空中绣出幅新画：钱百万被万马践踏，脚下是片血海，海里浮着无数绣娘的尸体。

当夜钱家大宅起火，火势奇大却只烧东厢房——那是关押林月娥的绣楼。消防队从废墟里扒出具焦尸，手里还攥着半幅没烧完的绣品，仔细看竟是钱百万的画像，脸上密密麻麻扎满绣花针。

雪青马在火灾后消失了，但小荷总在深夜听见马蹄声。有次她壮着胆子追出去，看见月光下林月娥坐在马鞍上绣花，针起针落间，地上就开出一朵血红的牡丹。老人说，那是被剥皮的小翠在谢恩——林月娥用最后一口气，把仇人的血绣成了花。

如今那鎏金马鞍供在城隍庙里，每到雨夜就渗出血珠。庙祝说曾见过马鞍上浮现出人脸，有老有少，都是这些年失踪的绣娘。而钱家的老宅地基下，至今还压着七具穿红衣的女尸，每具手腕上都系着根绣花线。